邓州 发表于 2018-10-23 00:44:11

刘强与邓州警察,邓州老城事!邓州市黑道大哥豹子李云安

邓州市是一个很特殊的县级市。它位于豫、鄂、陕三省交界处,素有“三省雄关”“豫西南门户”之称。总面积2297平方公里,辖29个乡镇,人口152万,属全国人口特大县之一。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2002年邓州市公安局发生了一起群体腐败事件,15位警官,职位最高的是公安局长,职位最低的是派出所长,都因经济犯罪被纪检部门双规查处,最后被依法追究刑事责任。
  作为其上级的南阳市公安局局长马学民这些天一直在为谁出任该局一把手而夜不能寐。一天,他偶尔走过刘备曾经三次光顾的草屋,忽然发现前面有一个熟悉的身影,这让马局长眼前一亮,他没有立即过去打招呼,而是自言自语道:“邓州赴任,非他莫属!”

  桐柏英雄

  进入马局长视野的汉子,名叫刘强,时任桐柏县公安局局长。
  刘强1957年12月出生于河南省定兴县,1988年从警。警官任上,他一直走着自己弘扬人间正义的道路,这一人生观的定位,与他的童年经历有关。刘强的父亲,是南下干部、革命军人,但是在上个世纪50年代,却被错误地戴上“右派”帽子,成为革命的对象。望着终日郁郁寡欢的父亲,年幼的刘强就把为父亲申冤当作自己的童年梦想。“爸,娃子将来,要为你申冤去!”
  父亲宽慰地点点头,又艰难地摇摇头:“等到你能跑事了,我恐怕骨头渣子都没有了!”
  是呀,在父亲的眼里,儿子长大懂事,那是很遥远的事情。
  刘强没有让父亲等待太久。1969年,12岁的刘强,就踏上了为父亲鸣冤的上访路。省城的人认为他是小孩子的瞎胡闹。“12岁的小孩子,有什么冤屈!”伴随着这一声评估,大家都对刘强的上访不予理睬。
  刘强回到了家。那些给父亲定上右派身份的人,一见他就笑道:“小毛孩子,知道个啥,你父亲的案子,那是铁案,别说去省里,就是去中央,也翻不过来的!”
  刘强小脖子一扭,不服气地说:“我就不信世界上还有申不了的冤屈,省城里没有人接我的状子,我就上北京,找毛主席告御状。”
  刘强真的去了北京,没有走丢,虽然没有见到毛主席,但还是见到了中南海的工作人员。
  一个12岁小男孩的控诉,终于得到了他们的重视,最后,一纸平反的文件下达了,刘强父亲的沉冤终于得以昭雪。
  童年为父申冤的经历,让他对法律产生了浓厚的兴趣。1983年,他报考中南政法干部管理学院法律专业,又进入西北政法大学进修,六年苦读,让他成为一名满腹经纶的青年,先是在红宇机械厂保卫处供职,后进入南阳市公安局治安支队供职,开始了为社会安宁而奔波的警官生涯。
  刘强是2001年元月起担任桐柏县公安局长的。
  桐柏县,这是一个容易让人浮想联翩的地方,会想起著名的经典电影《小花》,想起“妹妹找哥泪花流,不见哥哥心忧愁”的歌声。
  作为革命老区,桐柏县是―个拥有42万人口的贫困农业县。它位于豫西南山区桐柏山腹地,属湖北、河南两省交界地带,并有312国道横穿全境。地形、地势和人员的复杂性,使得这里的社会治安环境变得十分严峻,突出表现在县城里几股带有黑社会性质的黑恶势力结伙抢劫、伤害他人;乡村中宗族势力此起彼伏,犯罪团伙横行乡里。城关镇派出所在短短的九天内就接到15起报案,城郊乡政府发生爆炸案,县里的电视塔被人炸掉……恶性案件接连不断。
  刘强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到桐柏县赴任的。
  怎样才能担当起保一方平安的重任?这是刘强魂牵梦绕的问题。精英总是有自己的一套方略,数日寝食难安的思考,刘强有了自己的对策,先整肃队伍,一套“谁毁了公安机关的形象,就端掉谁的饭碗”的铁腕政策,让4名带长的民警丢了官职,也让3名严重违纪的民警脱下了警装。强硬的措施让民警们明白了一个道理:“敷衍塞责地混日子,是没有好果子吃的!”
  规范了民警执法之后,刘强开始强力出击。
  桐柏县境内富有多种稀有矿产,吸引着外商企业来投资经营,外资企业在发展,侵害外来企业的社会犯罪也随之出现。刘强经过充分调查研究后,决定在城郊、朱庄、埠江、淮源四乡镇,进行一场打击盗抢矿区、油区物资犯罪活动的专项斗争。炸毁非法开采矿点4个,捣毁浸池21个,查封小冶炼点21处,依法刑事拘留12人,治安处罚7人,从而净化了矿区的治安环境。
  任何整顿社会治安的举措,最后都要用“打黑”这一硬指标来考核,桐柏县黑恶势力不少,他们以市霸、乡霸、村霸等面目存在于生活中,刘强代表局党委向县委、县政府立下“军令状”,不铲除桐柏的黑恶势力,公安局党委集体辞职。
  民警们兵分3路,对特征明显的“暴力犯罪团伙”“智力犯罪团伙”“城乡黑恶势力老大”进行打击。在3天的时间里,这3个主要团伙的40余名成员全部落网。3个主要犯罪团伙被打垮后,民警们乘胜追击,又把6个犯罪团伙摧毁,抓获团伙头目及成员243人,由此破获刑事案件156起,基本上铲除了黑恶势力滋长的土壤,也使得城郊乡政府爆炸案、电视塔爆炸案、茧丝厂重大盗窃案等疑案、积案得以破获。
  桐柏县的社会治安好转了,公安队伍的形象改变了,老百姓对警察的评价高了,刘强也因此成为家喻户晓的桐柏英雄。
  英雄也不是全天候不歇息的工作狂,刘强回到南阳与家人团圆的时候,就习惯携着妻子带着女儿,到卧龙岗公园来呼吸历史的云烟,不过此次在孔明故居前遇见自己的上级马局长,是他没有想到的事情。
  “你也来了?”马局长这样问。
  “是呀,来看看诸葛亮!”刘强这样回答。
  简单的对话没有任何实质的意义。而正是在这种对话中,马局长已经找到了出任邓州市公安局长的最佳人选。
  刘强自然也猜不到,这次意外的邂逅,会决定自己的工作调转。
  马局长要把他派到邓州市去。

  走马上任

  对于业绩昭然、大局初定的桐柏县,刘强自然是舍不得离开。
  桐柏县的百姓也不愿意能够给予自己安全感的刘强卸任离去。
  但是,公安是一支半军事化的队伍,所有的命令都具有不可违抗的军令性质,受命人需要的,不是理解,而是执行。所以一切的难舍难分都无济于事,刘强要踏上新的征程了。
  送别的握手,无论有多大的粘合力,都无法阻止分别的到来,但是语重心长的叮嘱,却一路伴随着刘强。
  “刘局,听说过这句话吗?打了九州十八县,没见过邓县恁捣蛋。”
  这句来自于小说《桐柏英雄》上的俗语,刘强当然听说过,同时也清楚,战友们此刻说出这番话,也在暗示他邓州仕途的凶险。也有人干脆直接劝他:“合则留,不合则去,千万别钻牛角尖,陷在邓州拔不出脚!”
  刘强只有用苦笑回答战友们的提醒,因为他清楚,马局长只给他规范了前进的路,没有为他准备可以后退的回头路。
  汽车向两百公里外的邓州市疾驶而去。
  刘强开始研究邓州。
  他对15人的集体落马感到百思不解:同样是公安局长,同样是打黑除恶的人民卫士,为什么不去用自己的一身正气去感召下属,却成为腐败的带头人?
  2002年10月21日,一路风尘的刘强走进了邓州市市委常委会的会议室。
  他神情庄重地从市委书记崔振亭手中接过任命书,正式上任了。
  他发出了自己的誓言:“我要使这支近400人的公安队伍再树雄风!”
  常委会议室出现了短暂的沉默,刘强手中正在燃烧的香烟,袅袅的烟雾呈直线升腾,似乎在向与会者表达着自己的尴尬。
  其实尴尬的是刘强,自己这个表态后的冷场,是出乎意料之外的。尽管这种尴尬没有表现在他的脸上,他的内心还是很紧张,他隐约感到,常委们对自己缺乏信任。
  就在刘强要开口讲话的时候,市委领导把一沓材料放到刘强面前风趣地说:“这算是见面礼吧!”
  这是案情汇总资料,上面显示:2002年1至10月份,邓州市共发生盗抢耕牛案件1194起,被盗抢耕牛1274头。与2001年1至10月份相比上升了59%。
  在赶赴邓州市的路上,刘强就在车里把自己了解到的邓州市的情况过滤了好几遍,他只是在材料上扫了一眼,就把材料推开:“治安形势严峻,这个情况我清楚。我还是谈谈自己的想法吧。
  “邓州市公安局的关键问题,是警力严重不足的问题,385名民警,152万管辖人口,万分之二的比例还不到啊。”
  刘强刚刚说到这里,市委领导就插话说:“我可没有给公安增编的能力。”
  刘强继续说:“增编是治标的行为,不是治本的措施,进来一批素质低劣的人,就是扩编一倍,也等于零。我想抓民警的素质建设,让每个民警的素质提高十倍,就等于这支队伍扩编了十倍。”
  市委领导听了直点头:“这话有道理。”
  刘强话锋一转:“民警素质除了政治教育和业务培训,还有重要的一点,就是现代化装备的武装。全市110出警车只有一辆,犯罪分子却已经用夏利、桑塔纳作案了。警察不是超人,就算是长跑健将,跑步也是追赶不上乘车潜逃的犯罪分子的。所以,我需要财政的支持。”
  这是伸手要钱,可是,市委领导对此并不反感:“是呀,这些年,在公安局的装备上,我们的投入确实是太少了。”
  “你还需要什么?”常委们一边在笔记本上记录着,一边问。
  “我还需要人事权力,15人落马,公安局形成了15个重要岗位的空缺,我要按照自己的需要配置中层领导干部,所以不需要任何领导写条子来推荐,至于我在用人方面有没有问题,只需要纪检委的检查监督就行。”
  望着这个思路清晰的新公安局长,常委们那冷峻的脸色变得温和起来,目光中流露出几分赞赏、几分期待。

  走出市委大院,刘强决定要上街走走。
  刘强不饿,但他还是走进了一家小吃铺。
  “来一碗糊辣汤。”
  “你巧了,还有最后一碗。”跑堂的说。
  刘强不是来喝糊辣汤的,他问道:“邓州市公安局怎么走?”
  跑堂伙计的回答让他愕然了:“邓州没有公安局。”
  “怎么会呢,不是说在新华路108号吗?”刘强继续问道。
  “新华路108号,那是一个馍铺,邓州最大的馍铺;那是一个稀饭庄,邓州最大的稀饭庄。”
  馍,是河南人对包子馒头的统称,类似于北方的“干粮”。稀饭则是粥的河南叫法。这和一些地方把不能破案的公安局称之为“粮食局”,是异曲同工。
  听着跑堂的这样解释,刘强感觉到了糊辣汤的呛人,这是老百姓在骂公安局是饭桶啊!
  “公安局就是公安局,不会是馍铺,也不会是稀饭庄!”刘强这样说着走出了小吃铺。

  特别迎接

  新华路108号,邓州市公安局大门口,门口的保安员用他那一半清醒一半醉的迷迷糊糊迎接着自己的新上司。
  “找谁?”保安员神色萎靡,说话的声音却一点也不疲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硬邦邦。
  “就找你!”
  刘强这样回答。
  “找我?我不认识你。”保安员疑惑了,也不高兴了。
  “我要报案。”刘强这样说。
  保安员不耐烦地说:“报案?去管辖你的派出所去,跑这里捣什么乱!”
  刘强:“派出所说不管,麻烦你让我去找你们局长,我的案子很急!”
  保安员的脸色更加阴沉了:“找局长,告派出所的状,你找打呀!”说着,就开始往外驱赶刘强。
  “公安局的大门,就是你这么把守的吗?”刘强来气了。
  “你敢找我的麻烦,我抓你蹲小号去!”保安员恼怒地拍着面前的桌子说。
  刘强不再和他纠缠,而是掏出了自己的证件:“我是一级警督,邓州市新任公安局长、党委书记刘强。”
  保安员那第三次拍打桌子的举动停止了,手臂僵硬在半空中,好半天,才艰难地站起来:“刘局长……”
  “现在请你执行我的命令,在院子里跑步一百圈。”刘强收起证件对保安员说。
  保安员在院内奔跑起来,他的跑步声告诉全局上下,新局长上任了,是一个不好惹的主儿,是一个与众不同的主儿。
  在下属们的猜度中,刘强走进主楼,进入自己的三楼办公室。
  这是一个套间式的办公室,外间办公,里间卧室,家在南阳市的刘强,从此要以办公室为家了。
  局长的座椅弹性不错,坐上去臀部感觉良好,但是刘强还没有把座椅坐热乎,就来事情了:看守所出大事了,一个在押犯罪嫌疑人,吞下一根半截锯条要自杀!
  这就是对自己的特别迎接吧?刘强恼怒地想着,就召集下属研究对策。
  副手们在刘强的办公室集合了。
  “赶快联系医院,救人要紧。”刘强这样说。
  ……

  刘强站在冷风飕飕的走廊上,等待着看守所的消息。一个小时后,郭洪太副局长报告:“险情排除,人犯安然无恙。”
  刘强这才欣慰地一笑,长出了一口气。
  中原的秋夜,虽然没有北国的飘雪,但是由于没有任何的供暖设施,还是给人以寒冷感。在公安内部网上熬了半夜的刘强刚要躺下,南阳市公安局马学民局长驱车来到邓州。
  刘强精神抖擞地迎上去:“马局长来了。”
  马局长关上车门:“来了!”
  刘强脱下大衣:“马局长,我可是从零开始,你要听哪个方面的工作汇报?”
  马局长望着刘强熬红的眼睛:“我想跟你下盘棋。”
  刘强也知道马局长是个围棋迷。但他猜想马局长深夜造访,决不是仅仅为了下一盘棋。
  棋盘打开,马局长展开了“金角银边”攻势。
  刘强的思路渐渐活络了。
  马局长是借棋发挥。
  果不其然,棋下到半路,马局长开了口,他问这位新上任的局长:“邓州是豫西南的门户,是围棋上的‘金角银边’,对这里的治安问题,你怎么看?”
  刘强对邓州的情况已了然在胸,他略作沉思,针对邓州市的治安现状,谈了五个方面:一、社会问题突出;二、基础工作薄弱;三、装备落后;四、随意执法;五、管理混乱。
  头三脚难踢,刘强觉得要从以下几点着力抓起。内容包括:公安基层工作建设、公安基础业务建设、民警基本功训练和规范化、正规化、法制化。其目的就是要建立快速反应机制,提高治安防范能力。刘强明白这一点,他要花大力气予以改进,彻底改变全市治安设施落后的局面。
  他告诉马局长,目前迫切需要解决的,是派出所的基础建设,是出警速度和信息的传递。
  马局长满意地站起来:“到外面去看看!”
  其实,不用看,他也知道邓州基层派出所的简陋状况。
  分手时,刘强立下了“军令状”:“马局长,半年后你再来看吧!”

  用人之道

  邓州市的社会治安案件,并没有因为刘强的到任而减少,相反还呈现出上升的趋势。对此,各界纷纷打电话,责问新任局长整天都在忙些什么,为什么没有整顿社会治安的新行动!
  对此,刘强不慌不忙,他说:“犯罪分子浮出水面,总要比沉在水底好,将来还会节省我们排查的精力,就让他们作最后的疯狂吧!”
  刘强马不停蹄,忙着自己的事情。他要为公安局物色一批真正能干事业的中层干部。
  刘强来到了都司镇派出所。这是一个管辖着19个行政村、116个自然屯、4万多人口的乡镇派出所。前任所长是15个落马警官之一,被法院判处有期徒刑1年零6个月。如今的所长位置空缺,日常工作由副指导员杨朝友主持。
  38岁的杨朝友从警十余年,三级警督,是一位干实事的警官。刘强进屋后,上下打量了杨朝友半天,然后问道:“你来到这个派出所,都干了些啥?”
  杨朝友也不说什么,打开卷柜,把一本《查处刑事案件登记簿》摆放到刘局长面前。
  刘局长是喜欢吸烟的,不过烟卷在手指间夹了好半天,杨朝友也不知道把火给点燃,刘强自己掏出打火机点燃烟后看了杨朝友一眼,内心里很喜欢这个人:不是那种对领导阿谀奉承殷勤献媚的人。
  刘强翻看着《查处刑事案件登记簿》,从杨朝友到都司镇派出所的2001年4月30日开始,他就在查处案件,整个2001年,他查处了59起案件;2002年刘强走马上任,他已经查处了25起案件。
  “也就是说,在原所长给自己忙活来一年半有期徒刑的时候,你查处了84起案件?”刘强问。
  “是的。”杨朝友回答。
  “是个办案高手。那么,在咱们公安局,你觉得谁的办案能力比你高?”刘强问。
  “没有能超过我的,不相上下的应该是任金瑞,他办城里的案子有一套,不过办农村的案子,不一定比我强。”杨朝友这样说。
  任金瑞!刘强记住了这个名字,告辞的时候,他拍拍杨朝友的肩膀:“好好干,公安工作还是很磨炼人的。”
  杨朝友没有做声,心想:“在邓州公安局,干得再好也是白扯,不拿钱没人看到你的成绩。”
  刘强离开都司镇,就返回市局召见任金瑞。
  1988年从警的任金瑞如今是三级警督,他惴惴不安地走进刘强的办公室。
  “听说城里的三六九等人,都在你的心里装着呢,给我说说看。”刘强说。
  “不知道局长要问哪一个?”任金瑞一时不明白刘局长的用意,就问道。
  刘强的脑海里,已经有了对城中重点人物的轮廓印象,就随便说了一个人的名字。
  任金瑞果然是一个专家,他就从该人的社会背景谈起,说到这个人可能从事的犯罪类型,分析得极为准确。
  刘强又换了一个人的名字。
  还是难不住任金瑞。
  从刘强的办公室出来,任金瑞被搞得一头雾水:“不咸不淡地扯了半天,新局长是什么意思?”琢磨了半天,也琢磨不出个所以然来,最后的总结是,“没意思。”
  两个月的时间,刘强一直是跑基层派出所,约见各个方面的下属。最后在2003年1月6日,形成了邓公组(2003)2号文件,文件的标题是《关于任金瑞等61名同志任免职务的通知》。
  文件中涉及两个人的任命:任金瑞担任刑警大队的大队长,杨朝友担任都司镇派出所所长。
  直到这时候,任金瑞才清楚,那天刘强局长的谈话,实际上是在考核自己!
  而远在都司镇的杨朝友则百思不得其解:“一分钱的礼也没有送,自己就当上所长了?”
  在惟才是举地组建中层干部队伍的同时,刘强又开始了加强派出所基础装备建设的“强筋壮骨”工程,在市委、市政府的支持下,公安装备来了一个脱胎换骨的转变。110出警车,由过去的1辆,增加到现在的31辆;同时,两轮警用摩托车、警用自行车也同时配备齐全。
  派出所的面貌彻底改观了,备警室、留置室、图书室、食堂、健身房、户籍办公大厅等场所的辟建,既改善了民警的办公环境和生活条件,也提高了民警为人民服务的办公效率。
  刘强用人,还有自己的温情举措,这被一些人称之为“暖心工程”。
  温暖他人之心,前提的条件是,自己本身的心是火热的,而且热能充足可以辐射热量。2002年12月12日,邓州降大雪了。刘强的目光,被风雪中站立的交警吸引了。他想,这样恶劣的天气里执勤,同志们需要什么呢?于是他走向交通岗,与执勤交警站在一起,并用腕上的手表计算着时间。
  30分钟,就这样在下属们的诧异中过去了,刘强得出了自己的结论:“我们的服装,在这样的天气中,还是能够起到御寒作用的,惟一不行的是鞋子,仅仅半个小时,就冻得脚趾麻木了。”于是他给办公室的同志下达了指示,“为执外勤的民警配备棉靴。”
  穿上了棉靴的交警,感慨地说:“领导的关怀如此细微,我们还有什么理由不尽职呢?”

  羊年鼠案

  2003年1月17日,61名中层干部的任命文件下达不久,邓州市裴营乡汤集村,就发生了一起蹊跷的投毒杀人案。
  案件最初的表象,是以四个人的集体中毒出现的。
  当任金瑞一声报告站到刘强面前的时候,刘强局长只说了一句:“一切就看你的能耐了!”
  “交不上侦查报告,我交辞职报告!”任金瑞立下了口头军令状。
  任金瑞走进了汤集村,走进了案情。
  刑警们先是提取中毒者使用过的茶缸、茶碗、小铝茶壶、暖水壶等,经送南阳市公安局进行技术鉴定,发现提取的茶碗、茶缸和泡菊花茶使用的小铝壶内均有大量的“毒鼠强”成分。
  细心的任金瑞发现一个问题,现场的4位受害人共同使用的暖水壶并没有“毒鼠强”成分,投毒杀人的可能性明显存在。
  可是,现场目击者只有两名初中学生,他们指认,自始至终没有外人进入现场。
  没有投毒人,这岂不是咄咄怪事?扑朔迷离中,任金瑞提出受害者有可能是投毒者的侦破思路。
  这听起来不合常理,作案动机是什么?大家都在质问任金瑞。
  主抓刑侦的副局长郝宏超赞同任金瑞的看法,他用“厌世自杀”四个字支持了任金瑞。
  查找毒源是关键,现场找不到蛛丝马迹,任金瑞就深入群众走访调查,结果了解到一个重要情况,中毒者之一汤仁伟是个心胸狭窄之人,在案发前,曾因家务问题流露过轻生的念头。
  扩展对汤仁伟的调查,找到了他可能轻生厌世的因由:一是1997年春节放鞭炮时将双眼炸伤,有失明的危险;二是视力下降后,做事情没有从前那样利索了,妻子多次数落他,让他产生了妻子变心的猜疑;三是他以前曾被招聘到城里一技术部门工作,有过人生的辉煌,如今在农村务农,整天面朝黄土背朝天地干,而不如自己的一些人却发家致富了,嫉妒心理越来越严重,有过“我死也要拉你们做陪葬”的狂言。
  汤仁伟被“请”到刑警大队,坐在讯问室里的炉火前。任金瑞感到暖融融的热,而汤仁伟却不时地打寒战,鼻子尖直冒汗。
  汤仁伟的心理防线最后瓦解,他供述了投毒杀人的作案经过:原来早在2000年,他到城里治眼,医生告诉他说他的视网膜已经脱落,本身心胸就狭窄的他转身就走,他很失望地来到火车站准备出门远行,可囊中空空如洗,即使出门打工,也需有一副好眼神,转来转去,瞻前顾后,结果撞到一个卖老鼠药的老头,便买了一包老鼠药想自我了断。
  人是不那么容易自杀的,后来生活的顺心,让汤仁伟暂时放弃了自杀念头,“毒鼠强”一放就是几年。案发当时,酒桌上3个人无所顾忌的醉话,刺激了汤仁伟,让他的自杀想法复苏,并同时决定带着这几个酒友同赴黄泉。于是找出藏了多年的老鼠药,倒进小铝壶,酿制了这起近乎于无头案的投毒大案。
  当任金瑞把案件侦查报告交到局长办公室的时候,刘强很是高兴:“羊年破大案,我要请你喝羊肉汤。”

  耕牛大案

  邓州是黄牛之乡,养殖耕牛或者肉牛,是农民脱贫致富的重要出路之一。
  但是,张洼村农民赵长富家的黄牛,却驮着一个辛酸的故事。
  镇里面为了鼓励农民养黄牛,用红头文件下发了一个政策,农户养牛超过10头,奖励5000元。文件是王镇长向村民们宣读的。
  想想养牛本身能挣钱,还有5000元的政府奖励作为“外快”,赵长富和妻子赵玉凤一合计,觉得值得一做,且不说养牛能挣多少钱,光是这笔奖金,就够两个孩子在外求学的一年花销了!于是他们向信用社贷款,找亲友借钱,购置了10头黄牛。
  黄牛入户之后,赵长富就在降低成本上动脑筋,他发现,村外的鱼塘边,野草丰厚,是一个省钱的牧牛所在,而且那里还有可以当牛棚的陋室,以及可以栖身的守塘老屋。
  “把塘边的房屋借给我们用吧,这样也可以给你看守鱼塘。”赵长富同鱼塘主商量着。
  想想赵长富的要求对自己有益无害,鱼塘主就爽快地答应了。
  对于赵长富来说,10头牛,如今已经成了他的命根子,两个孩子的求学费用,全指望着它们。为了让牛活在安全之中,赵长富养了4条看家护院的大狼狗,人也是枕着警醒入睡。
  但是,贼人惦记上了他。
  陈朋是都司镇的无业游民,在游手好闲的闲荡中,就与小杨营乡的劣迹青年陈荣选相识了,并通过陈荣选,认识了彭朝阳和陈小飞,这两个人,也都是好逸恶劳之徒。
  整天无所事事,自然没有收入。“这样下去不中,咱们得想办法捞点钱花。”4个人坐在廉价的小吃铺里,喝着牛肉汤,吃着白面馍,开始商量经济出路。
  陈朋提出街头抢钱。但另两人提出抢牛,理由是:“咱们这里,是两省交界,抢了牛既容易逃走,也容易脱手卖掉。”
  从此,陈朋等人先后在高集乡、林扒镇、陶营镇、孟楼等地作了几起案,当抢来的黄牛顺利地变成有购买力的钞票时,他们兴奋了,从此一发不可收,竟作案50余起,抢劫黄牛60余头。为了表现自己的无所顾忌,这些人还在行抢之后在受害人家中留“诗”一首:“你养牛,我发财;你再养,我再来。”
  赵长富购买了10头牛之后,就上了这个抢牛团伙的黑名单。
  入夜,这伙歹徒窜入了距城30多公里的都司镇张洼村,来到了鱼塘边,打死了担任牛警卫的4条狼狗,向牛棚摸去。
  此刻,住屋里看守牛群的,有赵长富和妻子赵玉凤,还有赵玉凤的老父亲、七十岁的赵老汉。
  赵长富听到了外边的动静,奇怪地问妻子:“怎么不见狗咬?”赵玉凤睡眼惺松地说了一句:“大概是田里的老鼠乱跑。”说罢,就睡去了。
  赵长富还是不放心,就起来出门查看。人刚刚走出屋门,就被陈朋几个人用砖头击在头部,打昏在地。
  听见外边动静大了,赵玉凤一边喊着丈夫的名字一边往外走,脚刚迈出门,就被大撬棍给逼了回来:“进屋去,出声就捅死你!”
  赵玉凤的老父亲挣扎着要站起来,歹徒一声断喝,就让他浑身筛糠,断线的风筝一般,倒向了床头。
  歹徒抢走赵长富的手机,牵着10头牛扬长而去。
  在杨朝友询问完案情的时候,刘强局长已经赶来了。按说这样的案件,不必他亲自出马,但是刘强有自己的想法,他要借着这个案件,搞一场打击盗抢黄牛的专项斗争。
  “情况你熟悉。你说该怎么办?”刘强这样对杨朝友说。
  杨朝友根据自己对周边地形的熟悉,提出了四桥把守的堵截方案。
  百人百车在旷野上布开了强大的阵势。
  盗牛贼做梦也没有想到,警察会来得这么快,后半夜,他们放走抢来的黄牛,逃之夭夭。
  天亮了,黄牛找回来了,杨朝友牵着牛缰绳,把牛送到赵玉凤手里,并来到医院,宽慰刚刚从昏迷中醒来的赵长富:“牛找回来了。”
  赵长富不相信:“别哄我了。”
  直到妻子证实牛真的找回来了,他才惊异地张大了嘴:“这,怎么可能……”
  找回了牛,不算完事,刘强指示:“一定要把这伙盗牛歹徒抓到。”
  牢记着局长的指示,杨朝友开始在重点人口中查找线索,最后怀疑到了陈朋,这个人没有职业,却总有来历不明的收入,而且总是在夜间出门做事。
  忙活了一夜没有得到任何好处,陈朋觉得赵长富家的这趟活做得有点亏,就计划新的作案,想把损失补回来。
  这一天晚上,他开着装有作案工具的车出发了,刚刚上了公路,就被杨朝友等民警给拦截住了。
  此后,黄牛劫匪纷纷落网。

  打掉黑帮

  有一段日子,邓州街头飞贼横行,一名叫刘佩的中学生遭遇歹徒,被抢走70元现金;市移动电信公司职工王平遭遇飞贼,挎包被抢;市委的几名干部的挎包也被抢过;影响极坏。
  抢了大款1000元,不如抢了大官1分钱,这就是老百姓的心理,所以当几名干部遭抢之后,社会舆论就对公安局有了极为不利的非议:“治安环境如此坏,刘强在干什么,他不是公安精英吗?”
  面对这种责难,刘强不为所动,他对邓州市的治安形势,有自己的估价:总体在好转,街头招摇的只是“小虾米”,“大螃蟹”还在深水层作恶,这才是邓州市社会治安的大毒瘤大隐患。他就是在研究如何割除这几个大毒瘤,打掉这几只“大螃蟹”。
  邓州市有3个团伙组织,分别是韩业奎团伙、李云安团伙、王玉孟团伙。他们各踞一方,垄断着当地的经济,左右着当地的政治,当地百姓一致公认他们是带有黑社会性质的犯罪团伙。
  韩业奎今年30岁,家住城东,城镇户口,无职业,混迹于社会,因肯为朋友出头打架,笼络了一批
   人在自己身边。他最初是东市场的鱼贩子,后来欺行霸市,生意做大了,聚拢在身边的小兄弟越来越多,就觉得自己应该成立一个帮会,让鱼批发市场的业户们养活自己。于是就在2001年把20多个劣迹青年组织起来,统一安排生活,集中安排住宿,配备统一的刀具,走上了武力敛财的黑帮道路。他们的敛财方法分为两个步骤:一是控制蔬菜批发市场,凡是进入市场做生意的业户,需向他们交纳400元的“加入费”,才可以从事经营,以后按月交纳200元的“保护费”,才可以保证生意和生活平安无事;二是控制鱼类贩运,凡是想进行鱼类运输的业户,需要每车次交纳500元的“安全费”,才能确保运途平安,否则,他就要派人中途打劫运鱼车。
  第二个黑恶势力团伙是李云安建起来的。李云安是泥瓦匠出身,外号豹子,主要活动在建筑市场。2001年他纠集18人,建立了控制沙石原料供应、武力讨债的暴力团伙。
  第三个黑恶势力团伙是一个名叫王玉孟的农民建立起来的。王玉孟最初是一个打架斗殴的小混混,1999年到城里闯荡,因为涉及别人的命案被批捕缉拿,逃亡在外不回家,后来纠集骨干成员12人成立黑帮,才在乡村露面,主要活动在东南几个乡镇。
  分析了好一段日子,刘强终于按照黑社会性质犯罪团伙的主要特征和量化标准,对这3个团伙进行了准确认定,确认他们是3个符合黑社会性质犯罪特点的涉黑团伙。
  刘强终于下了决心,他觉得,把这3个团伙打掉,邓州市的社会治安就会彻底改观;同时,这3个团伙尚处在黑色羽翼没有丰满的雏形阶段,及早打掉,对他们也是一种被动的挽救,否则听任他们发展下去,将来东窗事发,可就是要有许多人按罪当诛的。
  对于已经被从素质到装备全面武装起来的邓州民警来说,实施一个打黑行动,不再像过去那样疲软乏力。刘强一声令下,一个强有力的打黑阵营顷刻形成。全市行动,统一缉拿,3个黑帮的数十名骨干分子立刻落入了法网。
  美中不足的是,韩业奎正在外地办事,他的一个同伙在落网前,用电话向老大报了警。韩业奎逃到了湖北。
  “一定要抓住他。”刘强下了决心。
  两个月后,韩业奎悄悄返回邓州,替朋友处理一起车祸。
  听到这一消息,刘强极为兴奋,他亲自布置抓捕行动。经过详细研究,最后把抓捕地点划定在城南刁河大桥上。这里容易形成前后堵截的最佳格局。备用的方案也同时拟定:第二组在韩业奎家,第三组在韩业奎朋友家。
  深夜,韩业奎真的从湖北十堰赶回来,当他的车行驶到刁河大桥中央时,刑警们出击了,邓州市的打黑行动,以韩业奎的最后落网,宣告胜利结束。

  假警真案

  在邓州,人们最留意的,还是刘强上任后侦破的假警察案件。
  2003年11月24日晚6时55分,河南省新野县上港乡小五村卫生所张某等人正在吃饭,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突然响起。张某以为有紧急病人,忙放下饭碗打开了房门。然而,她万没想到的是,房门刚拉开,3名身着新式警服的持刀歹徒突然闯了进来。这伙歹徒将张某等人威逼在一个角落里,然后翻箱倒柜将1.8万余元现金及一部手机抢走,随后便骑着摩托车沿邓(邓州市)新(新野县)公路向邓州方向逃窜……12月7日晚8时左右,天津市蓟县个体商户柴某与司机马某驾驶着一辆黑色桑塔纳2000型轿车,沿207国道前往西安购买树苗。当车行至邓州市的镇平县曲屯界碑处,一辆银白色松花江牌面包车突然从车后超出,将他们拦住。车上下来3人,他们着新式警服,手持手枪、手铐、匕首等,以查车为名,将柴、马所带的1.9万元现金及桑塔纳轿车抢走……
  短短的20多天里,歹徒竟公然身着假警服,手持警械,在豫西南的主干线公路上连连作案,其疯狂程度令人震惊。
  河南省公安厅将此案列为督破大案,要求南阳市公安局限期破案。南阳市公安局于12月17日下午,专门召集邓州市、镇平县、新野县的公安局长,研究讨论分析案情。
  邓州市公安局长刘强率先立下军令状:“让作案分子插翅也难逃出邓州!”
  18日晚8时52分,在豫鄂边陲的孟楼卡点,民警们正冒着雨雪,警惕地盘查着每一辆从邓州开往湖北的车辆,一辆车号为豫R99×××6的黑色桑塔纳2000型轿车从邓州市区方向疾驶而来并闯卡而过。
  在场的刑警们来不及多想,立即驾车追赶。奔逃中该车在孟楼镇白楼村附近跌入路边的沟内。车上两人从车里爬出来,分头向南、北方向逃窜。
  经检查核对,该轿车正是“12・7”案件被抢的那辆黑色桑塔纳轿车。看来,车上的歹徒极有可能就是主干线公路上连连作案的不法之徒。
  19日凌晨2时许,作战民警在摸排中得知,18日晚7时左右,段建伟、王克两人曾驾车在市区内将一玻璃店砸毁后,向市区西南方向逃窜。从时间上看,该车到达孟楼卡点的时间与在城区打砸玻璃店的时间相差1个多小时,而从市区到孟楼就是40分钟左右的路程;从车内所遗留物品上看,车内2人极有可能就是段建伟和王克。
  作战民警在刘强的带领下,冒着雨雪,连夜对段、王二人的住处进行了详细搜查,搜出匕首、新式警服、照片等物,经与南阳市刑警支队联系,得知所搜之物曾在“12・7”案中出现过,且段、王2人符合作案人特征。
  至此,已基本证实段、王2人为系列抢劫案重点作案嫌疑人。在认定重大犯罪嫌疑人后,刘强迅速组织得力人员进行全力侦破。21日中午12时左右,通过排查走访和分析确认,段建伟正在邓州市桑庄镇桑庄街活动。
  为了不贻误战机,刚刚放下饭碗的刘强立即带领专案小组,直赴桑庄街,并迅速展开排查走访工作。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逝,刘强认真细致地筛选着从各路不断汇总过来的消息。晚8时左右,排查人员反馈过来信息称,20日上午,段建伟曾与桑庄镇一名外号叫“老黑连”的个体砖瓦厂老板有过联系,段建伟很有可能就藏在“老黑连”的家里。
  这是一个典型的农家小院,院墙并不高。为了防止段建伟翻墙逃跑,作战民警兵分两路,一路将整个院子团团包围,另一路则悄悄翻过院墙。一切准备停当,随着一声令下,房门被民警一脚踢开,正让情妇为其包扎伤口的段建伟还未回过神来,民警们已将他按倒在地。
  抓到段建伟后,专案小组立即对其进行了突击讯问。据段建伟交待,18日下午7点多钟,段建伟与王克等人将与其有过节的张某所开的玻璃店砸毁后,驱车沿邓(邓州市)孟(孟楼镇)公路向湖北逃窜,没想到在孟楼镇遭到了拦截。
  据段建伟称,他们抢劫时所持手枪为仿真枪,其假警服、警械均是从外地一不法商贩手中购买。
  案件侦破后,公安部田期玉副部长及河南省公安厅分别发来贺电。

  白骨疑案

  2003年“三夏”抗旱浇麦时,裴营乡一水井内发现一具白骨,经检验,白骨系10岁左右的女性尸骨,死前系投井沉尸,死亡时间为3个月前。一时间,这桩白骨疑案,像地震一样打破了村庄院落的宁静。
  面对杂乱无章的现场,刘强很沉着地把警力分成若干小组。很快查明死者叫郑丽,现年8岁,系西郑村人,失踪时间为2003年3月5号。
  针对案情,刘强巧妙地把西郑村44户人家实施“三定”:即定人员、定位置、定去向。凡是3月5日外出和进村入户的亲戚朋友,均像查“非典”一样,逐个监测。期间,一位老者反映说死者到过村里的茶馆,有一袋烟的工夫就不见了。
  经查,案发当天,共有23人在茶馆喝茶打牌,刘强按“一袋烟”的工夫,对茶馆人员再次实施了“三定”,结果,23人都是这里的常客。其中,死者的父亲郑乾虎更是一屁股坐到天昏地暗才走人。
  看看手机显示屏,时间已是凌晨5点40分了,闷热的天气稍微有些回凉,刘强和宋立广教导员径直走进郑定中的茶馆。
  郑定中此时正收拾着农具,准备下地干活,见两位公安过来,热情地说:“你们真辛苦,喝碗清茶去去火气。”
  刘强和宋教导员像普通“茶客”一样,一边喝茶,一边询问死者的情况。
  “你们是说他女儿死的那天下午吧,小丽来过,我怕她在茶馆哭闹,没有让她进门,她就回去了。”
  “回去了,都经过谁家?”刘强和宋教导员都会意地点点头。
  “可能、可能海娃知道,也许常娃、斗娃……”
  海娃,学名郑乾海,现年61岁,死者失踪时,他正在茶馆喝茶,午饭后,被他的“憨女人”强拉硬逼着回家修理屋里的破桌子、烂椅子。一下午女人在看着,不让他出门,一直忙到熄灯。
  常娃,学名郑乾常,男,44岁,老婆长年打工在外地,为了不让他在茶馆打牌,特地买来一台VCD,闲了就在家看VCD。经查,3月5日,常娃也在茶馆喝茶看打牌,5点多钟就走了。自公安局侦查员进村破案的当天,他还多次到现场打探破案情况,当晚就拔腿跑了。
  6月18日夜,讯问室里,已疲倦不堪的刘强仍坚守岗位。随着警笛声,郑乾斗、郑乾常被送进了邓州市看守所讯问室。面对一脸正气的公安民警,郑乾常腿都吓软了,他供述说:“二月初三那天下午,我到茶馆喝茶,当时小丽的父亲也在场,我一直在喝茶看打牌,到5点多钟,我觉得没意思,就回家看了一盘黄色录像。后来,我听说当天下午小丽到过茶馆后失踪,总觉得不妙,想到公安局来查,肯定要查到我头上,别的我不怕,就怕查到我在看黄色录像片,所以,我就躲起来,打探公安局破案的情况,没想到这么快,你们就查到我头上来了……”
  夜静得出奇,讯问室的灯光明亮。担任主审的刘强把目光盯在郑乾斗脸上。
  “郑乾斗,这儿是看守所,你知道叫你到这里干什么吗?”刘强突然改变了讯问策略,向郑发起了猛攻。
  “我饿,有……有吃的吗?”天生患有结巴病的郑乾斗的舌头显得更短,连“吃”都说不好了。
  “快餐面……”刘强和宋立广相互交换了一下眼色,转瞬,一碗热腾腾的快餐面端到郑乾斗面前。郑乾斗的汗珠几乎全被憋出来了。面对刘强凌利的目光,郑乾斗的心理防线全部垮了,他憋着一股气,供出了作案的全过程:
  2003年3月5日下午,他见死者郑丽路过自家门口去茶馆找他爹,没多久又见郑丽转出来,顿生歹念,于是把郑丽叫到家里欲行不轨。郑丽呼叫不从,郑乾斗怕被人察觉,便用手捂住郑丽的嘴,郑丽很快窒息而死,然后郑乾斗将郑丽的尸体拖进自家的草屋里用草盖住。当晚夜深人静时,他把尸体抱到村口机井边,用草拌和泥块塞满尸体的衣服,将尸体沉入井底。
  刘强三天三夜没合眼,侦破了这起白骨疑案。不过,最让人称奇的,还是他办理的追逃案件。

  捅落“飞贼”

  许多犯罪嫌疑人,尽管身负案件在逃,但总是依仗着自己有一些不比警察逊色的本事,想与警察叫板。26岁的犯罪嫌疑人王明生,就是这样一个胆大妄为的恶徒。
  王明生有一身可以飞檐走壁的轻功,身手极为敏捷。因此,他就成为街头抢劫他人钱包的飞贼。不过他不在邓州市作案,而是在大上海作案。最为可恨的是,一次在上海街头抢劫一妇女钱包时,他竟然凶残地把被抢人从立交桥上推下去,造成被抢妇女坠桥死亡。上海警方全力缉拿他,可是都让他逃脱了。
  2004年春节前夕,刘强得到报告,还没有结婚成家的王明生要回家过春节,并同时与女友结婚。
  “让你有来无回!”刘强下定了决心。
  在万家灯火庆佳节的除夕夜,刘强布置了一次重大的抓捕行动,数十辆警用车辆在王明生的必经之路上依次排开,上百名民警在设伏,只等王明生的到来。
  但是一路走来的王明生十分狡猾,当他发现一路上白色的车辆多起来之后,就怀疑那是公安局的警用车辆,于是乘隙逃之夭夭。
  但是刘强并不死心,他分析,这个特殊的时间,王明生不可能逃回上海,也不可能逃往他地,最大的可能就是暗暗地潜回自己的家。
  王明生是都司镇姚李村王庄组人。于是刘强立刻给都司镇派出所所长杨朝友打电话下命令:“王明生可能逃回家,你给我盯住了,发现他的踪影,一要立刻报告我,二不能让他跑了。”
  杨朝友接到命令,立刻对王明生家进行了秘密侦查,果然在正月初三,发现了王明生的踪迹。
  刘强的判断没有错,从公路上逃离之后,王明生只是在邓州市境内的朋友家躲藏,初三早晨他就回家来了。他觉得,公安不可能想到自己赶回家,他打算初五和女友偷偷结婚,然后初八离开家回上海继续作案。当然他也考虑到了万一,真要被公安发现,凭自己这身本事,逃命还是轻而易举的!
  杨朝友发现王明生后,一边飞报刘强局长,一边落实抓捕行动。
  刘强立刻带人把姚李村围了个水泄不通。
  王明生住在二楼,警觉的他睡觉也不脱衣服。当杨朝友顺着梯子爬到二楼时,他就发觉了,从窗户蹿出,在房顶上奔跑着,试图逃离村子。当他发觉已经被层层包围,难以脱身时,就在房顶与警察玩起了捉迷藏。
  刘强与杨朝友碰了头,两个人开始查找王明生。
  在房顶行走,也会留下踪迹的,伴随着黑影一闪,杨朝友兴奋地告诉刘强局长:“那个胡同两侧全是楼房,对王明生最为不利。”于是两个人开始查找,但是找了一遍没有找到。
  “奇怪,难道他会土遁不成?”刘强自言自语地说。
  “极有可能是玩空中飞人。”杨朝友这样说着,就开始在楼房的雨搭之间留意查找。果然,在两座邻近的楼房之间,王明生头枕着一个雨搭,脚搪着另一个雨搭,搞着空中藏身。刘强找来一根粗粗的木棍,照着王明生的肚子就是使劲一捅,王明生一声嗥叫摔在地上,杨朝友就势扑过去,几个动作就把王明生制服了。
  被戴上手铐的王明生没有了飞檐走壁的威风,被押进了警车。
  刘强感到欣慰,邓州市,三省交界,过去是作案分子逃避法律惩罚的避风港,而今让作案分子难有藏身之地,这是最值得邓州市公安民警骄傲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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